人工神经网络(还债版)

一个科研民工

【冷战夹心】错位裁决27

国设,硬核史向,穿越,乙女向

伊利亚&阿尔弗雷德x你

中美苏1935-1991,五十六年史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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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章时间线:1942.10.16-1942.11.7

路德维希vs伊利亚,千字打戏我写的好爽

这章伊利亚是真的疯……又疯又帅

⚠️本章有一些水管组cb,大量血腥描写,虽然都扣眼珠了但也是cb的一种……吧。


就是说,大家考完试能不能来点红心和评论,大学牲正在期末周挣扎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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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】

    苏军指挥部一反常态的“热闹”。


    脚步声是嘈杂的,军靴踩在土地上、水泥地上的声响杂乱无章。斯大林格勒的秋风已经染上几分凛冽的冷意,那风呼啸着,将急促的俄语吹得支离破碎。坦克的履带碾过满地碎石,偶尔压碎军人吃剩下的易拉罐,发出刺耳的响声。


    谢尔盖·叶戈罗维奇·尼科诺夫从重型卡车上爬下来,他刚给卡车加满油料,面颊与掌心都蹭了一层厚厚的油污。


    来不及擦去脸上黑漆漆的油渍,谢尔盖将手往军服上胡乱一抹,好不容易腾出一双勉强干净的手。现在正是紧急时刻,苏联红军展开了自斯大林格勒战役打响后最彻底的动员,他带回来的消息至关重要——就在一刻钟前,他的汇报话音刚落,那位“年轻”的指挥员便猛然站起身,将手中的文件甩在了桌上。


    “啪”的一声,极为锋利刺耳,差点把谢尔盖的心脏病吓出来。


    这是谢尔盖·尼科诺夫第一次见到那位冷淡的长官显露出名为“愤怒”的情绪,他无法复述自己的感受,因为当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钉在他的身上时,他便很难再产生敬畏与恐惧外的任何想法。


    当谢尔盖反应过来的时候,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,银发的青年人捏住他的肩膀,拖着他往外走。肩上的力道大的惊人,而那包裹在黑皮手套中的五指剧烈颤抖着,似乎在拼命压制着一头猛兽。


    紧接着,他知道了一些堪称荒谬的机密。这些秘密关于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身上天然让人想要追随的气质,关于他的身份,关于一个荒谬的名词:国家意识体。


    他就这样草率地知道了国家机密。

    一步登天,但他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。


    斯大林格勒的秋风让人发冷,谢尔盖听到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他回过头,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向他走来。


    “都已经准备好了,祖国……呃,师长同志!”谢尔盖下意识挺直腰板敬军礼。


    月银色短发的苏联人踏着碎石而来,伊利亚已然全副武装,他换上了浅褐色的野战服,又长又厚的军大衣随他的步伐高高掀起,衣袂在秋风中狂舞。他背着冲锋枪与狙击步枪,左手提着一只鼓囊的背包,右手则提着一根两端削尖的金属棍。


    战场上的白刃武器就那么几种:军刺、匕首、工兵铲、战斧。谢尔盖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武器,他实在想不通如何使用这种武器,难不成拿来当标枪投掷?

    ——但那需要多强大的力量,多精妙的技巧?


    伊利亚走近了,那双血红色的眼眸再次落在了谢尔盖的身上。


    “这是医疗包,拿好。”伊利亚一抬手,将那只鼓囊的背包丢向谢尔盖。年轻的营政委手忙脚乱地接住,这包格外沉重,他险些没兜住,而伊利亚方才轻松的姿态更让他对“国家意识体”啧啧称奇。


    将包甩到背后,谢尔盖正准备跑去开车,伊利亚却快他一步打开车门,跳上驾驶座,用力把门甩上,只给谢尔盖留下了一句命令:

    “上车。”


    谢尔盖·尼科诺夫感觉自己彻底麻木了。


    他现在正缩在他的祖国的副驾驶坐里,怀里抱着沉甸甸的急救包。而他敬爱的祖国贴心地提醒他做好安全措施,紧接着——就在下一秒,伊利亚一脚油门踩到底,重型卡车如炮弹一般弹射起步。


    巷战,顾名思义就是在巷道中进行的战斗。


    这里满地都是断壁残垣,混乱的道路让重型车辆寸步难行,斯大林格勒城的巷道纵横交错,而伊利亚却仿佛人型的导航仪,在这样糟糕至极的路况条件下飙车。


    谢尔盖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,就算不昏迷,也被频繁的漂移折腾的想要呕吐。


    绿眼睛的年轻人深吸气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他千算万算,怎么也没想到自家长官会有如此离谱的身份,但正是这样离谱的答案,解答了他之前所有的疑惑。


    现在只剩下唯一的问题了——

    政委同志和祖国到底是什么关系啊!


    救命,他突然不想知道了怎么办!!!


    “祖国、祖国,就在前面那个街区了!”谢尔盖是军校里读出来的高材生,又从卫国战争打仗打到现在,虽然他总是战场上话最多的那个人,又在短时间内接受了大量信息轰炸,但他仍然是最可靠的队友。


    谢尔盖指着左前方的一片废墟,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:

    “我和政委同志就是在这栋楼分开的,她炸塌了这一排的大楼,德军的坦克只能绕路行进。我一刻钟前与情报部门确认,德军正往东北方绕道而行,就是我们现在行进的方向,我们会比大部队更快的截住他们!”


    伊利亚没有回答,他只是将油门踩得更死,谢尔盖听到了发动机不堪重负的轰鸣。


    “德国人在左翼,祖国,我们和他们只隔着一栋楼!”谢尔盖丢开手里的望远镜,向身边的长官汇报。伊利亚猛然踩下刹车,谢尔盖也顾不得犯晕的脑袋,两个苏联男人从车上窜下来,飞快地攀上居民楼。


    都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,但谢尔盖实在跟不上自家祖国的脚程。当他好不容易爬上楼顶,伊利亚已经站在了天台的最边缘,他将手中的那根金属棍高高举起,双眼凝视着下方。


    即使过了十几年、几十年,即使这些波澜壮阔的岁月只剩下黑白相片,谢尔盖·尼科诺夫也无法忘却他此刻目睹的一切。


    天色很糟糕,乌云压顶,或许过上一会就会下起瓢泼大雨。布拉金斯基就这样默立于天地之间,像座雕像。


    谢尔盖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,他只勉强看清一道银光从伊利亚掌心脱手,一声巨响之后,惨叫声与爆炸声响彻街道。苏联人的动作太快太狠,以至于凭空掀起一阵狂风;他仍保持着投掷的姿态,浑身紧绷的像张满弓,从指尖到大臂、到他的腰腹核心,无一处不诠释着“力量”。


    “这里交给我。”狂风吹起伊利亚厚重的大衣,吹起他的银发,也吹散了他沙哑的、压抑着某些情绪的声音。


    谢尔盖顺着祖国的目光看去,就在目之所及处,一个金发的德国人正抬起头,盯着他们的方向。路德维希,纳粹德国意识体——半个小时前,政委同志独自一人面对这位超越常识的存在;而现在,苏联与德国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对手。


    红色与蓝色的目光刹那交接。


    谢尔盖听到枪声,茫然间,他被他的祖国狠狠推了一把。下一秒,一颗打着旋的子弹擦过他的头顶。


    “她还活着,去找到她。”

    谢尔盖抬起头,恰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眼睛。他一个激灵,用力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“她还活着。”

    伊利亚低头重复了一遍,似乎是想说服谢尔盖,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

    楼下,重型卡车的邮箱被金属棍刺穿,溅起的火星引发了爆炸,而热浪中急促的德语让战场再次升温。路德维希紧蹙眉头,迅速而精准地做出决断:

    “重炮,向那座大楼开火!”


    那栋大楼没有德军驻扎,德军不可能冒险踏入敌人的领地。


    路德维希的面色有些糟糕。意识体的战略性在巷战中的确显著,但在敌方也派遣意识体的情况下,“出奇制胜”便成了最核心的策略——在敌方意识体未察觉时突袭普通军队,撕开战场的口子。


    正因此,路德维希一直保持迂回与隐匿,他本已接近成功的边缘,但那个女人的阻拦相当关键,如果不是她争取下来的半个小时,斯大林格勒战场的苏军将被成功分割。


    但战场没有如果。

    在看到苏维埃意识体的瞬间,路德维希就明白:他们的突袭战略失败了,苏联红军已经组织起了防线。


    即使他在这场厮杀中胜利也无济于事。


    但这是一场别无选择的厮杀,是苏联与德意志第三帝国最核心的交锋,也这是这千里战火的缩影。


    榴弹炮的轰鸣声中,大楼终于一寸寸地向下坍圮。路德维希死死盯着天台上的浅褐色身影,苏维埃意识体在楼顶快速奔跑着,几乎化作一道无形无相的残影,那些沉重的武器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。在大楼坍塌的前一刻,伊利亚完成了助跑,朝近处的另一栋大楼纵身一跃——


    哗啦!!!


    本就摇摇欲坠的玻璃裂成无数碎片,化作一场锋利的雨。伊利亚一脚踩在窗框上,面无表情地穿过雨幕,一块玻璃碎片擦过他的面颊,在那张俊美的面孔上留下一道艳丽的血痕。


    这栋大楼有德军驻守。

    但没有关系,这里的德国人越多越好。


    MP40冲锋枪[1]在开火,但强大的火力却无法阻止苏联人半刻。子弹穿透了厚重的苏式披风,没能见血,红眸的男人踏过枪林弹雨,一把掐住冲锋枪手的脖颈,抓着那个德国年轻人的金发,将他的头狠狠砸在墙上。


    “砰”的一声,那人立刻就软下去。


    “呃……嗬嗬……”匕首刺穿了德国人的喉咙,他被钉在墙上,鲜血从大动脉中喷涌而出,溅了满墙,也染的伊利亚满手鲜红。


    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/杀。


    新鲜的血液浸透了伊利亚的双手,于是他干脆甩掉手套,赤手握枪,在莫辛纳甘狙击步枪上留下鲜红的指痕。伊利亚直接把枪往窗台上一架,他不需要精细的瞄准,极为优秀的动态视觉是国灵在战争中的特权。


    扳机被扣下。

    再一次,德国人被爆头时的鲜血溅在路德维希的脸上——和他之前与那个苏联女人对垒时一样。


    “所有人离开这里,向东北方向行驶,和主力部队汇合!”路德维希向身后的战友低喝。他往前一步,挡在了伊利亚的枪口前。


    “祖国,您一个人……”他身后的德国军人嗓音颤抖。


    “那是苏联本人,你们留在这里只是送死。”路德维希平静地制止了他的军人们,如果这些普通人留在这里,他们只会成为苏维埃轻易屠戮的对象。


    这是一场只能属于国家意识体的死斗。


    楼内的德国人大多来不及撤出,他们活像是笼中的困兽,毫无知觉地被猎手残杀。


    伊利亚从楼顶一路向下,他的大衣像是在鲜血中浸透,大半布料都被染成了暗红色,与他的瞳色一般深邃。路德维希从底层一路向上,他逆着德军撤退的人流向上攀登,透蓝色的眼睛眸光明灭。


    苏制军靴踩断德国人的脖颈,跨过德国人新鲜的尸骸,微高的鞋跟踏在阶梯上,军靴的主人并未收敛,于是他的每一步都激起回声;深灰色的军服一角擦过惨白的墙壁,消失在楼道尽头的拐角,他胸前的铁十字左右摇晃,与皮带的金属扣偶尔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
    路德维希爬上三楼。


    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就在这里。没有任何复杂的分析——只因为这一层的楼道里躺满了死去的德国人,而血的味道还很新鲜。


    这里太安静了。


    整条走廊的门都紧闭着,苏维埃就守在某一扇门后。路德维希只停顿了一瞬,便继续向前走去,这些伎俩都没有意义,战斗在他们短兵相接的一刻才真正开始。


    第一扇门,缄默。

    第二扇门,缄默。


    走廊里只有路德维希的脚步声,他伸手拾起那些德国尸体的铁十字,有一瞬间,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走到尽头,回收这栋楼所有的铁十字,将他们带回柏林。


    但他没能走到第三扇门。


    墙壁是被人用蛮力击碎的,那声巨响如一记重锤,把路德维希从思绪中拖出来。斯拉夫人——他们是纳粹思想中的劣等人种,他们应当被清洗,他们广袤的土地应当让渡给雅利安人,满足高等民族的生存空间。但正是这样的“劣等民族”,他们用血肉与勇气筑起高墙,保卫了莫斯科,挡住了德国人的铁骑。[2]


    斯大林格勒,斯大林格勒。这是决战。


    墙壁坍圮的刹那,一道锈色的光撕碎烟尘,路德维希本能地向左一倒,于是他避过了被镰刀斩首的命运。那把金褐色的镰刀掠过他的面颊,割破他的右脸,最终“咚”的一声,死死钉在墙壁上。


    一个人影在烟尘中缓缓显现。


    “路上拿的,喜欢吗?”

    轻盈的俄语如同一阵腥风,窗边的苏维埃掂了掂手里的铁锤。他似乎笑了一下,但苏联人背光而立,德国人一时看不真切,只能辨认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。


    红色的鲜血,红色的眼睛,红色的国旗。


    红色。红色。红色。

    红色。红色。红色。到处都是红色。


    苏联人拨开烟尘、踩过碎石与德国人的尸体,他终于自愿沦为野兽。沉重的铁锤挟血气而来,苏维埃巨熊发出咆哮,染血的大衣随着他的冲刺铺散开,像苏联那面血红色的旗帜。


    没人会去硬扛一只发狂的熊,除非是另一头野兽。漆黑的铁十字折射出寒光,一袭黑军服的德国人猛然蹲下身,他就像是一匹黑狼、或者一头敏捷优雅的黑豹,路德维希并未避其锋芒,他彻底放弃了德国的一切装备优势,抄起工兵铲,直接迎上了伊利亚的铁锤。


    这是绝对力量之间的碰撞,刺耳的金属声响彻寰宇,整栋楼似乎都震了震。酥麻感从虎口爆发,随后迅速顺着手臂向上蔓延,路德维希急促地吸了口气,他双手攥紧那把结实的工兵铲,稳稳架住了那把铁锤。


    政客的言语挑拨人心,斯拉夫人被笑为野蛮,但当那些汹涌的民意退去,只有国家意识体被留在原地。


    伊利亚并未与路德维希保持僵持,一击未成,他后撤一步,将重心压的更低。苏联人再次抡起铁锤,尖锐的锤角上布满锈迹,还沾满了德国人的血——伊利亚调动了全身力量,那两双紧攥锤柄的手骨节泛白。


    男人腰腹部的军服布满拉扯而成的褶皱,力量从人体核心迸发,牵拉每一寸肌肉,在他的手背上、脖颈上曝气纵横交错的青筋。伊利亚戴在脖子上的红围巾松散了,几乎要与德国人的衣角纠缠在一起。


    路德维希面色不变,也并不打算硬扛这重达千钧的第二锤。德国的黑狼深谙如何迂回,他当即向左侧一扑,伊利亚的铁锤擦过深灰色的德国军服,狠狠砸穿了水泥的地面。


    路德维希单手撑地,就地一滚,躲开迅速开裂的地面。他的军服上也沾满了鲜血与尘土,连那张英朗的面庞也多了几道血痕。


    这层楼要塌了。


    在坠入下层的前一秒,路德维希终于卯足一口气,腰腹发力,一个鲤鱼打挺从坚硬的地面上窜起来。他浅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,鹰一般锁定了伊利亚的左手——楼层的坍塌偏置了苏联人的重心,他没来得及调整姿态,也未能完全掌握武器。


    “……”路德维希眯起眼睛,战士的本能让他高举起工兵铲,对准伊利亚的手腕,狠狠丢了出去。


    地面终于皲裂。路德维希在一片沙尘中坠落,他听到一声愤怒的闷哼,接着是金属落地的脆响,以及肉体砸在水泥地上的闷声。


    “……呃!”一块尖锐的石子从背后穿透了路德维希的血肉,但他来不及关注这些小伤,因为咆哮的巨熊已经冲破尘霾,凌厉的拳风直冲他的面门。


    苏联与斯拉夫民族给人的刻板印象总是刚猛的,意识体之间只会在战争时期交手,他们并不了解彼此的路数。路德维希下意识去硬接这一拳,却不想那拳面在半途化为了手掌,越过他格挡的手臂,猛然攥住了他的衣领。


    不妙!


    路德维希感到自己的右肩被人用力按住,伊利亚已经完全逼近他了,不同于德国招招直截的格斗术,苏联人的格斗招式颇有些讲求借力打力。这样的格斗体系差异在战场上并不明显,但在意识体单挑的场合足够致命。


    这一击必须硬吃,而且必须要吃下来。

    绝对不能被桑搏撂倒。[3]


    路德维希面色微凝,他毫不犹豫地攥住伊利亚的手腕,干脆利落地把左腿向后一撤,紧绷起腰腹的肌肉,用右腰侧硬吃了伊利亚一记膝踢。苏联人这一腿用尽全力,路德维希只感觉右腰仿佛被卡车撞了一下,五脏六腑都偏移了本来的位置,一口腥甜的血瞬间涌上喉头,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淌。


    强忍着剧烈的疼痛,路德维希右手猛然挣开伊利亚的钳制,没有任何技巧,他咬紧牙关,一拳砸在苏联人的腹部。


    “……”血红色的眼眸因剧痛而收缩,但苏联人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,抓在路德维希肩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。
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路德维希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。他当机立断地拔出腰间的军刺,伊利亚对那闪着寒光的军刺熟视无睹,只是攥着德国人的肩膀,将他狠狠甩向身后的墙壁。


    “咳……”苏联人又咳出一口鲜血。

    “呃!”德国人吃了重重一拳。


    军刺穿透了伊利亚的腹部,大股大股的鲜血瞬间涌出来,而路德维希被一拳打在鼻梁上,直冲大脑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。伊利亚直接无视了在他腹部搅动的军刺,他抓着路德维希的军服,又给他来了一拳。


    即使是意识体之间的战斗,也极少会血腥到如此地步。


    路德维希颤抖着拔出军刺,血槽上已然一片血色,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。伊利亚终于放过了他的领口,但当他终于找回自己的视觉,却发现伊利亚不知何时高举一根钢筋,那双红眼睛死死盯着他,杀意凛然。


    生死之间,国家意识体的本能替路德维希做出了反应。


    德国人一拳打在苏联人腹部的伤口上,伊利亚痛苦地弓起身子,路德维希趁机将他一拳撂倒,抓着他的衣领,将他按在墙角。伊利亚的脑袋磕在背后的墙壁上,他的瞳孔涣散一瞬,路德维希抓住了机会。


    “噗嗤——”满地鲜红。

    “噗嗤——”满墙鲜红。


    路德维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那根粗大的钢筋穿透了他的腹部,他的内脏瞬间爆出体外,淋漓的鲜血顺着钢筋向下流淌,最终滴落在地面上。


    “苏维埃,你疯了——”路德维希攥着军刺的手有些颤抖,他咬牙将武器刺的更深了些,瘫在墙角的苏联人发出一声闷哼。


    “我会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……你不觉得讽刺吗?纳粹德国。”伊利亚似乎已经有些没力气说话了。他的右眼完全被军刺穿透,眼窝只剩下一个血洞,鲜血混杂着其它液体向外涌,染红了他的刘海。


    雅利安人浅蓝色的眼睛倒映出苏联人。没几个人见过苏联意识体的笑容,他总是那样冷淡自持,而伊利亚此时正笑着,那笑容疯狂而扭曲,或许还带有几分快意。


    斯拉夫人血红色的眼睛倒映出德国人。鲜少有人见过德意志意识体如此狼狈的模样,他的内脏淌了满地,他不再那样严肃从容,他的面容因痛苦与恨而扭曲。


    两双眼睛,倒映出两只疯狂的恶鬼。


    德军颓势已现,半残的苏维埃没有能力独自拿下全盛的德意志,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,他又为何拼瞎一只眼睛也要厮杀到底?


    “……她是你的什么人?”路德维希轻声问,他用的是德语,他知道伊利亚听得懂。


    “……”伊利亚闭上那只完好的眼睛,沉默良久,最终避开了这个尖锐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……从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恩怨。‘我’是‘我们’,我们恨你们。”


    “从我的土地上滚出去……”


    “纳粹。”

    路德维希看到伊利亚勾起一个笑容,那笑容带着浓稠的血腥气,还有无尽的恨意。


    苏联人恨德国人,恨到刻骨。


    苏联疯了。这种疯狂最初只是诞生于失去丈夫、父亲与儿子的苏联女人,紧接着是妻女被虐杀、强暴的苏联男人;疯狂与仇恨开始迅速蔓延,席卷这片广袤土地的每一个角落,染红每一双眼睛。


    最终,那千千万万的仇恨汇聚而来,鲜血染红每一簇溪流,溪流汇成江河,江河入海,将这片海也染成血红色。


    伊利亚一拳打在路德维希的脸上。


    枪声响起,苏联人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,两颗子弹打碎了他的肩胛骨,而另一颗子弹从他的TT-33手枪中射出,打碎了路德维希的手腕。


    结束了。


    许久之后,德国人逃离了。楼外下起暴雨,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倚着墙壁站起身,他靠在窗边喘了口气,随后缓慢地向楼下走去。他的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。


    他拖着满身伤痕,走入暴雨。


    这一回合,苏联赢了。


【2】

    谢尔盖·尼科诺夫找到你的时候,正如伊利亚所说,你还活着。


    虽然谢尔盖不理解,为什么一个腹部被钢筋穿透,脏器几乎被掏空的人类,还能挣扎着存活将近一个小时。这不科学,或者说——这显然是一个暂未被总结的科学规律。


    但政委同志还活着,太好了。


    你被埋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下,谢尔盖束手无策,只能蹲在原地等候救援。


    斯大林格勒下起暴雨,谢尔盖焦急地等待着,直到半小时后,一个高挑的苏联人从暴雨中一步步走来。他本该欣喜的,但当他看到祖国身后绵延的血痕,看到他被鲜血与雨水浸透的大衣,看到他右眼处不停淌血的空洞——谢尔盖突然失去了言语能力。


    “她在这里?”伊利亚站在雨中,他的声音很虚弱,难掩疲惫。


    “政委同志被压在这块石头下边,我搬不动……需要找吊车吗?”谢尔盖只得如实回答祖国的问题,他将医疗包抱在怀里,打着伞,避免那些药品被浸湿。
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

    伊利亚推开谢尔盖,蹲下身,在他的人民惊恐的目光中聚集起剩余的所有力气,一点点将那块巨石抬起来,挪到另一边。


    他身上的血滴在地上,汇聚成一潭红色的小水洼。


    这是你被困在废墟下后,第一次感受到光。你听到沉重而熟悉的脚步声,还有年轻人熟悉的叫喊声,你腹部的伤口几乎与那根钢筋长在了一起,当你与那块铁疙瘩分离的时候,剧烈的疼痛让你短暂恢复神智。


    你被人小心翼翼地圈在怀里,视觉恢复之前,你陷入一段漫长的黑暗中。你率先感受到一波强烈的愤怒、绝望与仇恨,那些负面情绪像一堵墙,将你牢牢包裹在其中,几乎喘不过气;许久后,那些激烈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,最终只留下淡淡的哀伤。


    你挣扎着睁开双眼。长期的黑暗让你有些畏光,但你还是努力描摹出的面前之人的模样。


    “我这是穿越ch了吗……”

    你颤抖着抬起手,似乎想要触碰男人右眼的血洞,重伤让你失去了对时空的把控,记忆一片混乱。伊利亚攥住了你乱甩的右手,他没听懂你的话,于是保持沉默。


    “我们胜利了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
    “下雨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
    冰凉的雨点落在你的面颊上,洗去你们身上的血渍。


    谢尔盖想说自己有伞,但他到看祖国同志撩起自己那间染成血红色的军大衣,为政委同志遮住了暴雨——于是他默默收起了雨伞,跟那两个狗男女……啊不,两位长官一起淋雨。


    谢尔盖:我不应该在车里,我应该在车底.JPG


    “如果我真的死在这,可以给我追授苏联英雄[4]吗?”思维再次陷入混沌的前兆,你茫然地凝视着灰蒙蒙的苍穹,想到什么便问了出来。


    ……她是你的什么人?

    就在几分钟前,腹部被开了个血洞的路德维希紧蹙眉头,情绪复杂地质问伊利亚。


    “你永远是我的英雄。”

    轻柔的俄语如同叹息,昏迷的前一秒,你感到有人抱紧了你,他将脑袋埋在你的肩头,一缕缕银发擦过你的脖颈,微痒。


    苏联英雄。

    苏联的英雄。


    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的英雄。



【3】

    1942年,11月初,斯大林格勒。


    即使意识体化,你这次依旧昏迷了整整五天,而等你恢复到能下床活动的程度,苏联的凛冬又吹响了号角。


    大概是你这票干的实在太大,伊利亚这次选择把你牢牢关在房间里,严格限制你的出入,甚至还在门口部署了兵力,每天一日三餐都派专人遣送,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你乱跑——你这次大概是真的把他吓得狠了。


    好吧,这次确实有点玩的太大了。


    你从床板上一点点蹭到地上,最难熬的日子是前几天,雨水让你的伤口红肿发炎,伤口一边愈合一边发炎,多少青霉素都不顶用,每一寸新肉的生长都是一种折磨。而等到腹部的伤口完全愈合,一切都开始加速,如果不出意外,你明天就能生龙活虎的跑回前线。


    伊利亚把你关在房间里,自己却死活不来见你,谢尔盖倒是每天都来看你,你先和他交流战况,紧接着问他伊利亚的情况。


    谢尔盖·我已经理解一切·尼科诺夫同志表示爱莫能助。他帮你旁敲侧击过,但伊利亚不管怎么劝都当你是空气,不管聊什么都会岔开话题,唯一一次正面回应还是关于授勋——他拿出莫斯科方面批准的正式文件,那上边提到了你的升职,还提到了你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获得的“苏联英雄”。


    什么都提,就是不提你。


    “政委同志,我觉得……呃,祖国他应该是在生您的闷气。”有未婚妻的谢尔盖同志抓耳挠腮,试图给你出点主意,“说实话……呃,我也不太会哄索菲开心,每次都是她自己先消气……然后来打我一拳,然后我们就和好了。”


    “而且你们的情况,嗯……和我完全不一样。”谢尔盖绞尽脑汁也憋不出个解决方案。


    ……这要一样那就是恐怖故事了,你可不一定能吃得消伊利亚一拳。


    “我并不觉得这次我做错了,但我的确需要向他道歉。”你对这种生闷气的行为束手无策,苏联人已经算是比较活泼的一批斯拉夫人,但他们一旦发动单方面的冷战,中国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    “谢尔盖,伊利亚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?”


    “我不帮祖国瞒着您,他的情况非常糟糕。虽然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来,但他的情绪相当不稳定……事实上,所有人的状态都很糟糕,大家都快要崩溃了。”谢尔盖的脸色并不好,他已经是全团最粗神经的人了。

    “也许祖国限制您的行动,也是希望您安心养伤,不被那些糟糕的情绪打扰到。”


    “包括祖国他……自己的。”


    也包括他自己的绝望、痛苦和仇恨吗?


    你站在桌案前,之前的军服已经不能用了,你穿着亚麻的长裙,套了件保暖的军大衣。桌上叠满了纸质的战报,你拿起最顶上的几份开始阅读,直到身后传来敲门声。


    “请进。”你没有回头。现在是傍晚六点整,为你送饭的玛丽娅推开了房门。


    “政委同志,这是今天的晚饭和……下午的战报。”女孩个子不高,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,她是斯大林格勒本地人,之前没来得及撤出城市。她会一些基础救护,办事又利索,于是便留在了军营里。


    像她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。


    “辛苦你了。”你接过战报,玛丽娅快步走到桌边,你察觉到她的面色有些苍白,脚步虚浮,而当她把饭盒放在桌上的时候,袖口不小心钩到了油灯。


    “小心。”你眼疾手快地捞住油灯,避免了一场雪上加霜的火灾。


    “……发生什么了吗?”你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没、没什么事情。”玛丽娅撇开脸。


    “你的母亲还好吗?”你凝视着她的双眼,玛丽娅眼眶一下子红了,她哆嗦着嘴唇,努力隐忍半晌,最终还是眼泪决堤。


    “哥哥昨天没能回来……妈妈,今天早上……我去给她送饭的时候……呜……”


    她的母亲自杀了。因为生命的意义被一次又一次剥夺,总有人无法走出这场绝望,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
    “先回去吧,玛丽娅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你提起桌上的油灯,揽过女孩的肩膀,带着她往房间外走。


    “政委同志,布拉金斯基团长让您好好休息。”门口的士兵拦住你,面露难色。


    “我正要去找他,我和伊利亚同等级别,他并不能限制我的活动。”你瞥了他一眼,那士兵迅速低下头,不再阻拦你。


    你要去找他,这可能会让伊利亚更生气,但你似乎总在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,也并不差这么一两件事。沿路走去,军营中的死气愈发浓郁,人民的负面情绪最终将由意识体承担,当人民开始崩溃,当这些绝望溢出,这意味着伊利亚已经支撑不住了。


    在中国时,你与王耀交流过许多事,关于历史、关于国家,也关于意识体。


    你问王耀,如何比“意识共感”更进一步。


    “意识体间的接触其实并不多,我们有自己的职责,因此并不常见面,也很少有丰富的情绪交流。”黑发童颜的长者蹙眉苦思,王耀一副搜肠刮肚的架势,半晌后才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。


    “强烈的情绪意味着交融。触碰,握手,拥抱,这些行为都是情感沟通的媒介,以此类推……你所想要实现的目标,或许需要一些更亲密的互动。”


    王耀那时说的很委婉,看着你的眼神还略带些揶揄。


    站在伊利亚的房门前,你深吸气。


    “伊利亚。”你并未敲门,相当嚣张的推门而入。桌案前的男人没有抬头,桌上的文件几乎堆过他的头顶,他不仅在批自己的文件,还把你的那份批了一半。


    “伊利亚。”你又喊了他一声。

    男人停下了手中的笔。


    “伊利亚……”你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,男人还捏着钢笔,就是不抬头看你。他还是不愿意和你搭话,他在赌气,也在用沉默压抑自己混乱的情绪。


    “我是来向你道歉的。”你觉得自己就像是刚写完检讨的小学生。


    “你不该现在来的,半小时后,等我……”伊利亚用沙哑的声音开口,他似乎在努力梳理自己的情绪,不透露出疲倦。


    “等你收拾好情绪,还是压制好情绪?”你打断了他的话。伊利亚突然陷入沉默,他任凭你抓住他的肩膀,顺着你的力道抬起头。


    “你的伤刚痊愈……好好休息。”油灯下,男人的眼下一片青黑,他仰头看你,眉眼之间是无法收敛的疲倦。你凝视着他的眼睛,那里如同一潭死水,毫无生气,他拼尽全力去承担人民的苦难,而他此刻将近不堪重负。


    “我是来做一个尝试的。”你用力按住伊利亚的肩膀,他没有反抗。


    “只是一个尝试,也许能让你、让更多人好受一点。”大约是紧张的缘故,你的语速越发快起来,而伊利亚露出了一丝迷惑的神情。


    “如果冒犯到你……您,您可以当作苏联的亲吻礼节。”你再一次深吸气,连敬称都从嘴里憋了出来——天知道你在这短短几分钟做了多少心理建设。


    “什……”血红色的眼眸微微瞪大,在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前,你突然越过桌案,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。


    “失礼了。”


    俯身之际,你对上了那双不知所措的红眼睛。某个瞬间,你感觉自己活像强抢斯拉夫民女的中国流氓。


    轻盈,柔软。

    这是你脑内唯一的印象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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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ference:

[1] MP40冲锋枪:MP40冲锋枪(Maschinenpistole 40)、常被称为施迈瑟冲锋枪、是一种为方便大量生产而设计、与传统枪械制造观念不同的冲锋枪.

[2] 刘庆. 纳粹德国对苏联的战时宣传研究(1941-1944)[D]. 湖南师范大学,2018.

[3] 伊利亚用到的桑搏招式:https://baijiahao.baidu.com/s?id=1684391172311385126&wfr=spider&for=pc

[4] 苏联英雄,即最高荣誉,金星奖章🎖️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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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碎念:

1、关于路德维希和基尔伯特,我沿用本家的基尔伯特=东德=普鲁士(精神),路德维希=西德=纳粹德国。普鲁士的地方建制直到1947年才被拆分,我对普鲁士的处理比较类似于苏维埃乌克兰和苏维埃白俄,他们“降格”了,但仍具有意识体的一些能力。

基尔伯特也上战场了,他在北非战场和隆美尔一起,但二战没啥戏份。

2、下一章再溜溜阿尔,苏联线都亲了,阿尔弗雷德还在和他的曼哈顿计划斗智斗勇。寡王一路硕博,过两年就把核弹搓出来了。


谈什么恋爱,科教兴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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