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工神经网络(还债版)

一个科研民工

【黑三+苏联】人生路口

献给每一位即将高考,已经完成高考,以及未来将要参与这场选拔考试的读者


乙女向(偏cb)

高考前,他们和你的一场偶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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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些前言


高考只是人生的开始。

大学毕业也只是一段新旅程的开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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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高考前夕,你做了一个漫长了梦。


【王耀】求知


    北京下雪了。


    初雪悄然落于红墙金瓦,往昔人潮攒动的天安门广场杳无人烟。银白色在城楼的顶尖积蓄起来,随后一丝丝向下蔓延,直到天穹与大地银装素裹,天地之间万籁俱寂,只有落雪时扑簌的声响。


    一片白雪落在你的鼻尖,沁凉。


    下雪了,于是北京便成了北平。


    你有些迷茫地站在雪里,你不记得你为何而来,也不知该去往何方。你努力回忆,试图在脑海中寻找你的归途——记忆不知为何变得零散混乱,你听到翻书时哗啦啦的杂音,你嗅到新印出的试卷上油墨的清香;头顶的风扇转起来,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,窗外或许有断断续续的蝉鸣声,亦或者一片寂静,只有浓稠的暑气。


    你之前是在……教室?考试?


    头顶的阴影打断了你的思绪,你一抬头便看见了砖红的伞缘。有人替你打一柄红伞,为你隔绝那越来越大的雪。


    黑发的青年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你的身侧,察觉到你的视线,他满含笑意的、琥珀金色的眼眸弯起来。他个子不高,穿的也随意,一件藏蓝的羽绒服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;但他的相貌却叫你一看便无法遗忘——第一眼是雌雄难辨的俊美,第二眼细细描摹,青年人的眉眼舒展开来,透出几分难以描述的英朗与辽阔。


    你未曾见过他,你的过去也那般唯物,但此刻,你自然地知晓了他的身份。


    中国意识体,王耀。

    你的祖国。


    “早上好。”王耀笑起来,他抖了抖伞面,撒下一片蓬松的白雪。

    “唔,看起来很焦虑啊……不用太担心,已经复习的很好了。”


    焦虑,复习,高考。

    是了,在来到这里之前,你正为一场决定人生走向的重要考试做最后的冲刺。


    “总有些知识它就是不往脑子去……”你有些挫败地垮下肩膀。大概是王耀的眼睛太明亮,笑容太温柔,你不自觉地吐苦水。

    “而且、而且,有些知识没头没尾的,不知道学了有什么用,怎么也记不住——您就当我抱怨吧。”


    “抱怨好哇!别什么事都往心里憋,迟早憋坏!”一只手在你脑袋上拍了拍,又像个顽童似的调皮起来,揉乱了你的黑发。


    “我们啊……把标尺打造成试卷的模样,用以衡量知识。它很高效,它创造了改变命运的机会,它必不可少——但知识也确实因此被‘困住’了。”王耀笑叹一声,他伸手比划着,有些感慨,又仿佛有些追忆。


    他大概是在回忆标化考试制度的源头,或许是科举?你在冻得发红的指尖呵了口气。


    “冷吗?”

    王耀发现了你的窘迫,他将红伞一转,甩去一层浅薄的白雪。紧接着,你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你的手掌,积攒千百年的余温将你点燃。那抹炽热像星火,刹那燎原。


    “那就走吧,要找个暖和的地方。”


    于是你们在飞雪中小跑起来,胡同七拐八弯,你被交叠的屋檐搞得头晕目眩,王耀却对这曲折的路途了如指掌。北京的二环路内寸土寸金,历史在这里留下深厚的痕迹,你被王耀牵着向前跑,看着他扎在脑后的小辫一跳一跳;偶然四顾,入眼便是四合院门上贴的艳红的倒“福”。


    街道空无一人,这段梦境现在只属于你们两个人。


    王耀拉着你跑进了一家火锅店。店面不大,装潢却格外别致,乍看只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,细看却能在梁柱和墙壁上发觉许多细腻的雕刻。你被那些巧夺天工的饰品吸引住了,一时间没顾上王耀,等他抱着一大袋子火锅底料来拍你肩膀,你才回过神,向他连连道歉。


    “别看了,来‘涮羊肉’罢。民以食为天!”王耀笑眯眯地站在桌边。北派火锅的汤底总是清淡些,王耀煮了鸳鸯锅,一缕缕白烟从铜锅中央的“烟囱”中散出去,浓厚的香气刹那间充满屋子。


    你忽然发觉自己饿了。


    老板不知踪影,食客也似乎忘却了这一片小小的天地。你和王耀坐在角落里,烧开的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,羊肉、牛肉、虾滑……新鲜的食材摆了满桌,直叫人食指大动。王耀指了指调料台,示意你去添点自己喜欢的酱料。


    “再重要的考试也等吃完这顿,人生啊——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!”王耀晃了晃手上的筷子,朝你俏皮地挤了挤眼睛。走过漫长岁月的古国此刻像个长不大的少年人,他懒洋洋地倚靠在沙发上,朝你露出一个笑容。


    煮开的锅底漫过肉与菜,你和王耀毫不客气地享受这片刻安宁。


    “呜啊!过了这么多年,这‘涮羊肉’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妙呀!”王耀吃得毫不矜持,他眼疾手快地从你筷下抢过一片羊肉,一气呵成,倒是丝毫不跟你客气。


    “吃饱了吧!吃饱了,咱才有心情谈论那些烧脑细胞的问题。”王耀收起筷子,用筷尖点了点火锅边缘,他单手撑着脸,琥珀色的眸中流淌着浅金的光。


    “知识是让人幸福的东西。人类凭依知识探索,应用知识创造,正因此,他们——我们才能从茹毛饮血中走到现在。”王耀陷入格外久远的回忆。你愣了愣,这才发觉他是在回应你之前针对“知识”的吐槽。


    “我们怕冷,于是我们生火取暖,钻木取火的过程便是我们对‘掌控火’最早的知识。”王耀伸出手,用掌心感受火锅热腾腾的蒸汽。你擦了擦额角的汗水,也学着他伸手。


    “我们吃生食会得病,于是我们用火加热食物,减轻病痛,族群得到延续。用火处理食物能够‘治愈’疾病,我们获得了全新的知识。”你和王耀看着锅里沉沉浮浮的食材,王耀轻声道,“用不同的火候加热食材,会得到不同的结果,我们反复尝试找到最好吃的,然后记住它。”


    “你看,羊肉涮两分钟最鲜美——我们用知识找到了最简单的幸福。”


    当知识挣脱教科书的束缚,它们便显得那般生动。


    “学习是求知的过程,而学习有很多种形式。刷题与背诵是学习,实践与尝试是学习,如何生活、如何过得幸福也是一种学习——唔,当然只是一点点鄙薄的见解。”王耀比了个手势,朝你眨眨眼睛。


    “五千年,我也不过是揭开了这个世界的一角罢了。”


    你趴在桌上,描摹着青年人俊美的容颜,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窗外的暴风雪突然打起来,门扉被砸的叮哐作响,你吓得直起身来,王耀却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,连手臂都抱了起来。


    “那家伙已经等不及了,我再留你一会……他说不定又要找借口制裁我了。”王耀看了眼窗外的暴风雪,摇摇头。


    “谁……?”你在王耀的目光中走向门扉,那暴风雪呼啸起来,这显然不是个出门的好天气。


    “知识是命运给予我们的馈赠。”墨发童颜的古国朝你展开一个笑颜,夹杂着纯粹的欣喜与期许,或许还有些朦胧的……细腻的安抚,“高考后,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,无论你在哪个学校,你都能更自由的获取知识……更自由地用知识去获取幸福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不用害怕,推开门,向前走吧。”


    你深吸气,推门而出。


    “旗开得胜。”祝福声消散于暴风雪中。


【阿尔弗雷德 F·琼斯】坦然


    华盛顿正值盛夏。


    前一秒,你正一头栽进暴风雪中,下一秒,明媚的阳光便将你拥入怀中。你懵逼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,身上还穿着土气的校服,在一群穿着时尚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格格不入。


    耳畔充斥着潇洒恣肆的美式英语,你挣扎半晌,终于从高强度的高考英语复习中抽出了一句相当契合的话:“What the hell……?!”


    What the f**k!

    这是什么地方啊!那火锅店的门是什么传送设施吗!为什么前一秒你还在北京,后一秒就仿佛来到了美洲啊!


    人潮之中,你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,完全陌生的、繁华的城市让你眼花缭乱,摩天大楼耸立云端,浮夸的广告牌用英文大写排列着一行行文字。你仰视天穹,蔚蓝的天空像一双眼睛,安静地凝视着你,一簇软白的云缓缓飘过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。


    你漫无目的的游荡止于一声急促的刹车。


    你敢发誓,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看起来这么昂贵的跑车。你实在认不出那车的牌子——十余深蓝色的菱形图案缀于白色的盾牌之上,一道鲜红的折线将车标上下均分。跑车是敞篷的,天蓝色的车身被打造成绝美的流线型,你不懂这种级别的超跑,但你实在挑不出这车的任何错。


    啊……是美金的气息。


    金发的年轻人坐在跑车的驾驶位上,见你看向他,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先生将墨镜推到额头上,朝你兴奋地招了招手。美国人实在长了张漂亮的脸蛋,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扬起最明媚的笑容,就像华盛顿盛夏的骄阳,他湛蓝的眼眸恍若晴空,几乎要将你完全笼罩在其中。


    “请上车,小姐。”

    美国意识体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,你直到爬上副驾驶座才猛然回神。身后的目光仿佛针芒在背,街上的人看向你们,他们在看车,在看阿尔弗雷德,在看你;在监视,在探究,在嫉妒,在审视。


    “那什么……啊对对!中国的……大学生入学考试,要加油啊!”阿尔弗雷德结巴半晌,终于从脑子里翻出了“高考”的英文说法。你突然发觉他说的是英语,你却能无障碍的听懂。


    “谢谢……”如果这种程度的英语听力能发挥在考场上就好了。


    “你们中国人好像都会比较拘谨……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华盛顿,我带你兜兜风,放松一下心情啦!”阿尔弗雷德似乎看出了你的窘迫,扬声道,“我可是世界的hero——让你感到轻松愉悦也在hero的职责中哦!”


    “……谢谢!”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坚定些。


    “是在意那些人吗?”阿尔弗雷德突然看向你走来的方向,那些窥伺你们的人迎上一双锐利的蓝眼睛,立马触电般地四散开,不再用眼神非议你们。


    “确实有些在意,不过也正常,我身上的校服的确和这里格格不入。”你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“承认自己的在意是奔向新境界的第一步!LEEEEEEET'S GOOOOO!!”阿尔弗雷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杯可乐,嗦了口吸管,随后一脚油门将你们送上了天国。


    速度是120迈,心情是真他妈的嗨。


    “AAAAAAA——Alfreeeeeed!阿尔弗雷德你慢一点我还要高考啊啊啊!!我的脑脑脑脑脑浆都要被摇匀了!!!”


    “不要怕!我可是美利坚车神!”

    这句话阿尔弗雷德是用中文喊出来的,你惊恐之中震撼于他对简中烂梗的熟悉程度。


    “前面有沟——沟!沟!你(中国粗口*)不要给我唱歌!有沟真的有沟!!”你盯着前方飞快逼近的河沟,发出了凄厉的呐喊。


    “Yes, sir!”你听到阿尔弗雷德愉悦的笑声,在你们即将魂归西天的上一秒,他猛然给跑车来了个右满舵,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强大的惯性几乎要将你甩出车座。你们以一个相当漂亮的漂移躲开了水沟,驶入了一条平坦的大路。
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把车速降下来,依旧很快,但已经不再是飙车的程度。


    你捂着飞快跳动的心脏,无语凝噎。


    “我现在一定很狼狈……”你捂着心口,颤抖着控诉着。


    “是哦,我们都狼狈死了。”阿尔弗雷德的一头金毛早已乱成了鸟窝,他潇洒的一抹,也不管那些乱扎的呆毛,反而伸手揉了把你的黑发,把你的脑袋折腾的更加凌乱。


    “放松点了吗?”


    “托您的福,求生欲战胜了我对高考失败的恐惧。”你只觉得自己心如止水,往地上一躺,棺材板一盖,马上就能入土。


    “我们现在都很狼狈,但很开心,也很自由,不是吗?”阿尔弗雷德突然塞给你一只汉堡,刚炫过火锅的你对此兴致缺缺,但还是给面子的咬了一口。


    “重要的不是你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。”阿尔弗雷德偏头看你,将手里的可乐高高举起。有一瞬间,你仿佛幻视了自由女神像。


    “——而是你是什么样的人,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!你们考试结束可以读大学,无论是哪个大学,你都肯定能获得更多的选择,找到更多属于自己的路。”


    “FOR FREEDOM!!”

    为了自由,为了内心的自由。


    你正触动,却听到一声尖锐的鸟鸣,只见一道白色的鸟影闪过,美利坚的海鸥显然也有相当程度的自由。那只贼鸥像轰炸机一样低空掠过,夺走了阿尔弗雷德手中的宝贝可乐,还把可乐水洒了他半身。


    “NOOOOOO——我的可乐!!”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发出一声高分贝的惨叫。


    你终于忍不住,爆笑出声。
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见你笑的开心,也不打断你,只是灰溜溜地抹了把脸,陪着你一起笑。


    你们在公路上彪了好几公里,或许是那份独属于美利坚合众国意识体的恣肆感染了你,你感到视野前所未有的开阔。


    故事有着幻梦般的开头,却有着喜剧般的结尾。你们的旅途终结于查超速的交警。


    “果然,还得是你啊,我这只是催了王耀一下,你竟然亲自来我这抢人。”阿尔弗雷德摘下墨镜,换上名为得克萨斯的眼镜,他面色不善地盯着身着美警制服的高大男人,不情愿地拍了拍你,“你下车吧。”


    你有些好奇地看了那交警一眼,他低着头,你只能看清他铂金色的短发。


    “答应我,不要为别人而活。”

    在你下车的前一瞬,阿尔弗雷德一把推开那个高大的交警,朝你用力挥了挥手。


    “为自己而活,为‘未来’而活!”



【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】坚持


    莫斯科的深冬冷入骨髓。


    你麻木地站在结冰的马路上,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走下敞篷车,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。上一秒你还在华盛顿享受骄阳,下一秒你就在不知名的、极寒的地方忍受凛冬。


    天怜可见,高考在六月,你现在正穿着夏季校服。


    这样的寒冷与北京不同,故土的寒冷是熟悉的、漫长的,偶尔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温柔。这里的寒冷是凛冽的、疯狂的,每一片雪都在怒吼着撕咬你,想要夺走你的思维,夺走你的生命。


    你颤抖着往前走,顺着公路,走向远方那片没有尽头的纯白。


    在你失去意识的前一刻,你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某些厚重且温暖的东西从天而降,将你牢牢包裹在其中。你的后背靠上宽阔的胸膛,你听到了沉稳的、极为缓慢的心跳声。


    “抱歉,真的很抱歉,我把您冻坏了……我来晚了,刚刚去处理了点事情……”软糯的俄语在你耳畔响起,你在这样短暂的温暖中叹息,陷入那个宽阔的怀抱。


    “俄……罗斯?”你呢喃出那片雪原的名讳。


    “您可以叫我伊万,万尼亚,万涅奇卡,随您喜欢。”伊万似乎把你整个人抱在了怀里,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温暖,试图让你能够恢复过来。


    “万尼亚……这里真的好冷啊……”你抖得仍然很厉害,但起码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,“这是……你的家吗……?”


    “是哦,这里是我的家,没有你的家乡温暖,也没有你的家乡富足。”伊万似乎笑了一下,他抱着你往前走,语气依旧是那样柔软轻盈,并没有太多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再坚持一下,我们马上就要到了。虽然我并不想做这些送走您的事情,但我并没有选择。”


    你艰难地点了点头,牙齿打颤。


    “您要坚持不下去了吗?”伊万轻声问。


    “为什么雪这么大呢?”你呵出一口白气,颤巍巍地质问。你没有在质问伊万·布拉金斯基,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质问谁。


    “是呀,为什么雪这么大呢?”伊万也问。


    你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公交车站,在凛冽的暴风雪中,一个孤零零的车站矗立在那,灰暗的灯光晃花了你的双眼。伊万扫去座位上厚厚的白雪,和你并排坐在了站台上。
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要等车?”你终于缓过来一些,蜷缩在伊万的大衣中,你的体温渐渐回升。


    “是的。但不是我们要等车,是您要等车。”伊万笑眯眯地回答了你的问题,“我不会离开这里,也不能离开这里。即使这只是您的梦境,我也不会离开我的土地。”


    “我的梦境……?”你愣住。


    “是的,您的梦境,王耀和琼斯没有向您点明这一点,我认为这无关紧要,我更喜欢与完整的您交谈。”伊万用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盯着你,真挚而纯真。

    “不过这无关紧要,您是真实存在的,我们也是真实存在的。是这场梦境让我们相逢。”


    “来到这里之前,您是在准备王耀的……那场考试吧,高考。听说这场考试会决定中国人的很多东西,想必您为此付出了很多,也坚持了很久。”
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的。”你有些恍惚地点头应了,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。大约是伊万一直在使用敬称,你也下意识地用上了“您”,“要说坚持,您的这片土地如此寒冷,或许谁也比不上您才对。”


    伊万歪了歪头,不置可否。


    “我一直很羡慕那些拥有着温暖土地的人,也很想要把他们的土地变成我的——包括您哦,中国的土地也是那样的辽阔、富庶、温暖。”伊万笑眯眯地说着话,他似乎把你抱的更紧了些,还在你颈侧蹭了蹭,仿佛在撸一只温暖的中华田园猫。


    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庞大、寒冷与侵略性,但在这个偶然的梦境中,你却并未感到冒犯。或许是因为你们萍水相逢,亦或许是因为,你们此刻都被……


    困于凛冬。


    北极熊轻轻地抱着你,他的体温很低,随着你的恢复,你已经比他更加温暖了。他没怎么说话,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你,等待着某些东西的到来。


    那是一辆从远方驶来的公交车,你看不清车号,只能在无尽的暴风雪中看到一对模糊的、橙色的大灯。


    “您要走了吗?”伊万在你耳边低喃,他似乎依旧笑着,却没有任何笑意。他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。


    “是的,车来了,您该走了。与您同行这一段路,我很开心。”


    “万尼亚……”你被他抱起来,在漫天飞雪之中,他紫水晶般的眸子被车灯照亮。他的笑容很深,这一刻,雪国的笑容似乎多了几分真实的、炽热的情绪。


    “下一站是斯大林格勒,您就要看到春天了。”


    “虽然很不乐意,但亡者总在梦境中享有特权。”伊万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。


    “您已经坚持到了黎明。”

    “您会在您的战争中胜利的。”


【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】和解


    伏尔加格勒会在某些特定的日子,成为斯大林格勒。


    5月9日,胜利日。


    你在公交车上坐下的瞬间,眼前的一切便开始光陆怪离。自从你入梦之后,这是最温柔的一次“场景转换”,你本能地闭上双眼,一阵微风拂过你的面颊,再睁开双眼的时候,暴风雪停歇了,放眼望去便是晴空。


    你坐在台阶上。

    而你的身侧坐着一个男人。


    银发的斯拉夫人与你并肩坐在台阶上,他依旧穿着苏联制式的海蓝色的军礼服,镰锤与金星在阳光下闪着微光。他的围巾是与他眼眸同样的血红色,春风吹起他的银发、他的围巾、他的衣摆,也吹动斯大林格勒纪念碑前的红玫瑰。


    “……王耀家的孩子还是这么拼命。”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,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正用那双眼睛凝视着你。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的倦怠,颇有些感慨。


    数十年前,那些来到苏联留学的中国人也是这般勤奋。虽然时过境迁,苏联早已成为历史中的一块墓碑,中国也早已不是当年模样,人换了一波又一波,目的也变了一茬又一茬。但中国人始终是会拼命的。


    “您是……”你震惊地抽了口气。


    “无需敬语,我不过是个……记忆中的亡灵。”前苏联的象征者摇了摇头,他再次看向远方的地平线与飞鸟。你看到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,伊利亚笑起来,平静地讽刺着自己的消亡。

    “当一段历史、一个主义被无害化、娱乐化,那它便真正死了——就像苏联一样,绝好的例子,不是吗?”


    “您、你这么说自己,真的没关系吗?”你有些震惊于伊利亚辛辣的言语。你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讽刺苏联的失败,还是连同“国家意识体”存在本身都一起讽刺。


    “请容许我称呼你为同志。”伊利亚以这样的句子开启了你们的谈话。你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,同志,志同道合的人,曾经你们——他们——我们曾并行过,随后分道扬镳,最初的理想也逐渐陌路。于是他询问你,你们现在是否“志同道合”。


    “……当然。”你轻声回答。


    “那么,同志。我首先应当祝福你——在接下来即将面临的重大考试中,获取你所满意的成绩。”英俊的前苏联人突然正起脸色,他还穿着那套正式的军礼服,胸前甚至挂着一颗璀璨的金星勋章。他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你,用中文向你表达了祝福。


    好、好官方……好正式……


    你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,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。


    “所以然后……?”你们保持大眼瞪小眼的姿势半晌,伊利亚始终没有说出那个“然后”。最终你实在坚持不下去,忍无可忍地打破沉默。


    退休三十一年的苏联帅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,他幅度极小地歪了歪头,似乎是表露出了几分迷惑与局促。


    很好,你看出来了,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不知道该聊点什么。你严重怀疑他这三十一年里没怎么和人聊天,找话题能力急剧下降。


    “呃……嗯嗯,谢谢你的祝福!就是,我没想到你居然对过去的那些事……那么豁达。”你随意找了个话题,把对话进行了下去。


    “刚解体的时候,想不开过。”伊利亚似乎回忆了一下往昔,随后诚恳地对过去的自己进行了评价,“不相信自己会失败,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失败,无法接受人民的潦倒与绝望,想要报复但没有能力,想要一了百了但已经是一个‘幽灵’。”


    “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从来没有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和解过。”


    “你和……苏联?你们不是——”同一个东西吗?你疑惑地开口。


    “我是苏联的象征与核心,苏联则是我意志的延伸,王耀明白这个道理,但我把这些搞混了。”伊利亚曲起双腿,把下巴搁在膝盖上,你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可爱。


    “搞混了?”你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无情的棒读机器。


    “你可以理解为,一个人过于注重自己向外延伸的部分,否定了自己的根基,忘记了‘自己是谁’。不去正视自己存在的问题,而是反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解释,逃避那些不断腐烂的伤口。”前苏联思考了几秒。


    党称人民,既无人,何来民。

    你没来由地想到b站一首《群青》中的填词。
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你之前和‘苏联’吵架了?那你们现在……和解了吗?”你知道苏联已经解体三十一年了,但你依旧问出了这句话。


    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”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缓缓站起身,你随着他一起站起来。他真的很高,像是永远不会倒下的高墙,但他最终坍圮了。

    “我会等待下一次涨潮,或许是几天之后,或许是几十年、几百年后,亦或许我等不到涨潮的那一天。”


    共运如潮。


    “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,可以吗?”在你惊诧的目光中,一只红木的小提琴在伊利亚手中浮现。在你呆滞地点头后,他将琴弓搭在弦上,悠扬的乐声徐徐响起。


    莫斯科已经不再是他的心脏。


    但他正赞颂着,曾经属于他的莫斯科。


    “向前走吧,同志。”

    乐声中,你听到温和缱绻的俄语。


    “不要回头。”


    同志,当你完成这场艰难的战斗,你将有更多时间与自己交流,与自己和解。不要去过度苛责过去的自己,过去的每一个足迹,都在走向明天。


    春风再次吹来,吹起你的黑发,吹起你褶皱的校服。那风将苏联人的礼帽吹飞了,他却熟视无睹。在那阵温柔的春风中,苏联人的衣袂飘起来——


    随后,在你面前化作纯白的鹤群。



    大梦方醒,朝阳初升。


    往前走罢。

    当你迈开步伐,就会发现——路就在脚下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★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华盛顿和斯大林格勒我没有去过,其它的城市都是我自己走过的……(本来还有伦敦和巴黎)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,这也是我的人生箴言。


发烧+期末考试,但还是肝出来了

同志们,高考加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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